“‘我是耶和華你們的上帝。除我以外，你不可敬拜別神。‘天啊，那些日子就是這樣，是吧?’”

　　在1999年9月22日首播的《白宮風云》的試播集里，我們見到了新罕布什爾州的民主黨總統喬賽亞·巴特利特(馬丁·辛飾)。

　　讓你的主角的第一句話是全能者的字面意思，我們可以說，是一種陳述。這是一部將政治視為公民宗教的劇集。這是一部愛國布道的作品，它吸引了我們善良的天使，但卻無法與世俗的現實相匹配。

　　但在此之前，這是一部精心制作、充滿情感的職場劇。試播集發現白宮正處于一系列危機之中，有個人危機，也有政治危機。前往佛羅里達的古巴難民船隊處于危險之中。總統的助手薩姆·西伯恩(羅伯·洛飾)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一名妓女發生了性關系。另一位助手喬什·萊曼(布拉德利·惠特福德飾)可能會因為在電視上讓一位著名的宗教保守派難堪而丟掉工作。巴特萊特總統騎自行車撞到樹上受傷了。

　　這一集由主創亞倫·索金(Aaron Sorkin)編劇，托馬斯·施拉姆(Thomas Schlamme)導演，展現了該劇標志性的面貌和活力。攝影機飛快地跟上工作人員的步伐;對話充滿了30年代怪誕喜劇的激烈爭吵。w·g·斯納菲·瓦爾登(W.G. Snuffy Walden)的配樂使整個場面充滿了星星式的情感。聰明，聰明，聰明!飛行員說。忙，忙，忙!

　　最重要的是，試播集確立了這部劇的核心幻想:正確的事情和政治上有效的事情是一回事。喬希把自己拖進了一個被迫與一個宗教團體道歉的會議。結果很糟糕:他的主要對手表現出自己是一個刻薄、刻薄的反猶主義者，會議變成了一場大喊大叫的比賽，被Bartlet打斷，他糾正了客人對第一誡的錯誤引用。

　　基督教使節要的是道歉和政策讓步，而不是把喬什的頭放在盤子里。巴特爾興高采烈地倚在手杖上，給他們準備了別的東西。事實證明，他撞毀了自己的自行車，因為他的孫女在接受雜志采訪時支持“女性的選擇權”，一群反墮胎極端分子威脅他，這讓他很生氣。“你們會譴責這些人，”他說，“在你們這么做之前，你們所有的肥屁股都可以滾出我的白宮。”

　　之后，總統向為自由航行而犧牲的古巴人表示敬意，并警告喬希不要惹事。激動人心的音樂響起，他和他虔誠的員工轉身去做人民的事情。提示學分。上帝保佑美國。

　　我很早就對《白宮風云》持懷疑態度。我不喜歡它的說教，也不喜歡它為支持公共服務典范而大肆宣傳的方式。我為它在艾美獎上的霸主地位感到遺憾，在開播的頭四年里，它擊敗了HBO的《黑道家族》(The Sopranos)。(“任何仍然認為《白宮風云》比《黑道家族》(The Sopranos)更好的人，”我在2001年寫道，“都不配擁有一臺電視機。”)

　　但我也很開心地看了七季的每一集。就像總統必須有一些真正的吸引力才能當選一樣，一部電視劇如果不擅長某些事情，就不可能成為像《白宮風云》這樣的現象。這是這部道德上不復雜的大型網絡情節劇的最后一次有力的喘息，它知道如何像演奏豎琴一樣撥動我們的心弦。

　　以與宗教保守派的高潮相遇為例。其中一人對Bartlet說，“如果我們的孩子可以在任何街角花5美元買到色情作品，這對言論自由來說是不是代價太高了?”

　　“不，”總統回答。“另一方面，我確實認為5美元的價格對于色情作品來說太高了。”

　　是的，這段對話是索爾金習慣的一個明顯例子，這一習慣后來在他的新聞劇《新聞編輯室》(The Newsroom)中被廣泛采用，他用稻草打造對手，并為我們的英雄們設置防線，讓他們像打壘球一樣打在小便聯盟的tee上。

　　而且:這很有趣!影片以一段一流的精彩結尾結尾，辛的表演就像羅斯福和格勞喬·馬克思的愛子。你可以完全意識到索爾金是如何為他的喉舌撰寫論據來贏得勝利的，但它是如此令人愉快，你不禁要昏倒。

　　我特意用了“swoon”。最重要的是，《白宮風云》是一部浪漫小說。有時這種浪漫是字面上的，比如喬什和他的助手兼陪練唐娜(Janel Moloney飾)之間漫長而緩慢的燃燒。(索爾金的風格和戲謔更像電影愛情故事，而不是政治驚悚片，更像蓋博和科爾伯特，而不是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。)但這也是充滿激情的工作人員與他們的工作之間的愛情，一部關于良好政府的浪漫喜劇。

　　《白宮西翼》(the West Wing)中政治愿望的實現是最老化的。這部劇是在比爾·克林頓(Bill Clinton)總統任期的后期播出的。它提供了一個幻想的替代方案——華盛頓的鋼鐵般的自由主義者知道他們的戒律和他們的修正案，他們堅持他們的槍(或他們的槍支管制)并贏得了勝利。

　　盡管這部劇進入了21世紀，但它實際上仍然是一部20世紀90年代的電視劇。共和黨人喬治·w·布什(George W. Bush)在佛羅里達州的重新計票中勉強勝出，但在《白宮西翼》(the West Wing)中，巴特萊特輕松擊敗了詹姆斯·布洛林(James Brolin)飾演的準杜比亞(dubya)，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巴特萊特認為后者的無所不知的廢話令人鄙視。

　　在巴特萊特時代的美國，選民會獎勵你用事實和理性來對抗謊言和制造恐懼。良好的意愿和偉大的演講才能贏得勝利。善意的人會跨越障礙，與同事講道理。政治是一場認真的思想之戰，而不是一場所有人反對所有人的激烈戰爭。

　　就像《24小時》過分簡化了反恐戰爭一樣，《白宮西翼》宣傳了一種凡士林鏡頭下的政治形象。戰略家伊麗莎白·斯皮爾斯(Elizabeth Spiers)寫道，在該劇首播四分之一世紀后，政治專業人士仍然患有“終端機西翼大腦”(Terminal West Wing Brain)，這種病癥的特點是認為美國人渴望妥協，為了共同利益而團結起來。

　　而且不僅僅是政治專業人士。在提名卡瑪拉·哈里斯前不久，正是索爾金建議民主黨人用……米特·羅姆尼，一個只有索爾金才能編出來的轉折。(在第四季最后一集，也就是索金在劇中的最后一集，Bartlet暫時離開辦公室，讓位給共和黨眾議院議長。)

　　這部劇對兩黨團結的奉獻與它老式的敘事風格是一致的。在NBC播出的《白宮西翼》本質上是一部20世紀的廣播劇。它的核心需要明確的好人，它需要給他們勝利。

　　但它出現的時候，電視劇正在發生根本性的變化，與《黑道家族》同一年。托尼·索普拉諾(Tony Soprano)筆下的美國正在衰落，沖突十分殘酷，每個人都為自己而戰。《黑道家族》中的系統本質上并不是一臺好機器，只是需要有能力、無私的管理員。這是一座鍍金的金字塔，從頂部散發出惡臭，而從底部滲出的是苦難。

　　回想起來，《白宮風云》和《黑道家族》在艾美獎上的對決不僅僅是對電視藝術靈魂的爭奪。他們在爭論這個國家的性質。接下來的四分之一個世紀里，戰爭、腐敗、無能、偏執、暴力和信任的崩潰——這些都表明，我們生活的地方更接近托尼·索普拉諾(Tony Soprano)的美國，而不是杰德·巴特萊特(Jed Bartlet)的美國。

　　事實上，在有誠意的人民中間，并沒有一種深刻而廣泛的愿望來承認他們的共同點并共同解決問題。人們想打架。巴拉克?奧巴馬(Barack Obama)在呼吁建立一個團結的紫色美國時，可能聽起來像是西翼派的調子，但他遭到了強烈反對和出生地歧視，政治只會變得更加兩極分化、丑陋和部落化。

　　巴特爾人對政府神圣性的尊重沒有阻止1月6日的暴民在選舉沒有按他們的意愿進行時搗毀國會大廈。當然，這些暴徒打著唐納德·特朗普(Donald Trump)的旗號，他的殘酷真人秀節目《學徒》(the Apprentice)于2004年登陸NBC，當時《白宮風云》(the West Wing)和類似的網絡劇集正輸給《單身漢》(the Bachelor)等節目。

　　無論是在好萊塢還是在華盛頓，時代和情感都在變化。《白宮風云》總有一種哀歌的基調，讓人覺得它在呼喚一個過去的政治時代，一種過去的犧牲精神，一種過去的電視劇。

　　知道《白宮風云》之后發生了什么，讓它的飛行員看起來比25歲還要老。但它也讓重看這部電影，即使對我這樣的懷疑者來說，也是一種感人的經歷。我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。盡管我懷疑它所歌頌的美國是否真的存在過，但它仍然讓我開懷大笑，心花怒放。

　　不管是好是壞，這就是一個好的愛情故事——和一個好的政治演講稿——對你的影響:我仍然能感覺到，即使我不相信它。

　　本文最初發表于《紐約時報》。

　　作者:James Poniewozik

　　?2024紐約時報